谢良兵
2013年初，低调宣传的漳州PX(对二甲苯)项目环境违法的消息再次在关注引起舆论关注
该项目因原材料变更，未提交环境影响报告书，擅自开工建设。1月21日，调整部分被环保部叫停，罚款20万元。
这个消息之所以激起大众敏感的神经，是因为漳州PX项目的前身是厦门PX项目。五年前，由于公众的强烈反对，厦门PX项目被叫停，并于2008年5月搬迁至漳州市古雷半岛。
这种表达民意的行为被认为是中国“邻里回避运动”的开端。所谓邻里回避运动，是指某个地方的居民或组织因担心附近设施对健康、环境质量和资产价值的负面影响而采取的回避行为。
叶紫(化名)，家住厦门鼓浪屿，参加过“散步”行动，告诉我没有注意到媒体对漳州PX项目的最新报道。
她承认自己不太关心100公里外漳州古雷半岛的事件。她关心的是，2013年初，中国大部分地区都饱受雾霾之苦，而厦门依然有碧水蓝天，阳光明媚。
突然遇到PX
2007年5月31日晚，我接到了时任《周刊》经济部主任苏琪的电话。苏琪说，你应该赶紧出发，去厦门。厦门将于明天进军。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，游行？这怎么可能？苏老师好像只知道反对PX。等我走了再说吧。
挂了电话后，我赶紧收拾行李，订了一张去厦门的机票。当时我连PX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临近中午12点，我终于到了厦门。下飞机后，温暖的海风来了。这个以环境好而闻名的岛屿城市一直是最好的旅游目的地之一。
那时厦门很安静。这种平静可能是一种力量的积蓄，酝酿着一个第二天就会爆发的大事件。
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，我和出租车司机聊了聊厦门PX。
厦门在夏季，有持续的阵雨，比天气更“热”。是关于厦门海沧区PX项目的各种传言和讨论。“你收到短信了吗？”成了当时厦门市民见面时的一句问候。
“巨毒”“原子弹”“白血病”“畸形孩子”是这条短信的关键词。当这个筹备多年的化工项目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厦门人面前时，时间人吓坏了。
叶紫第一次了解PX是在5月26日，当时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朋友的电子邮件。她的孩子当时才3岁，她担心如果不反对，孩子会带着PX气味生活。
为了应对此类短信和网络言论的大量传播，当地政府通过官方媒体打消疑虑，做出了推迟项目建设的决定，但这些行动都没能阻止厦门人在6月1日上街“散步”。
那天一大早，叶紫带着家里找到的黄布出发去厦门岛。在渡船上，他还遇到了也来“散步”的叔叔一家。从市政府到湖滨南路，人越聚越多。
在“行走”之后
早上9点，人群经过我住的酒店，我开始加入“步行”队伍。
在“散步”的过程中，我和厦门市民一起拍照、聊天。我试图理解他们为什么反对PX，为什么最后流落街头。
和我想象的一样，他们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“外国敌对势力”，都是自发的环保行动。他们担心PX项目会影响他们未来的生活。
然而，人们温柔的“行走”动作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。晚上，厦门电视台所有频道都有同样的新闻和滚动笔记。白天的行动被厦门市公安局定义为“非法集会游行”，严重扰乱社会公共秩序，妨碍广大市民工作生活。
《行走在厦门》的图片通过“出口转内销”在Sina.com发布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国内媒体对“行走”保密，部分参与者接连被拘留。
然而，人们在街上理性表达的效果是在t
因参加“散步”被拘留的市民李益强告诉当年12月再次前往厦门的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，政府在大型项目建设中可以尊重民意，以公正透明的区域环境评估和公众论坛的形式征求广大市民的意见，甚至敢于公布超过90%的公众反对率，这在国内是前所未有的，也标志着厦门市政府执政水平和能力的提高。
12月16日，福建省政府召开厦门PX项目专题会议，决定对PX项目进行搬迁。次年1月20日，项目正式确认落户福建漳州古雷半岛。这些都是其他的故事。
2007年6月4日，厦门一片宁静。早上，我们那群媒体人互相告别，只有我留在厦门写作。
其实这组报道从采访到写作都不尽如人意。其特殊性仅在于，这是当时全国媒体对这一敏感行动的唯一真实报道，使其广为关注所知
这组报道已经成为许多研究公民行动和新媒体的学者的重要参考。包括中央党校在内的很多专家学者都联系我见面交流。
不过这组报道并不是“肆无忌惮”，我拍的现场照片也没有在报道中公布。
相邻回避运动5年
新媒体时代的舆论表达书写了一个政府与民众互动的经典范例，在这组报道中被称为“公民赢，政府赢”。
事实上，2007年也被称为“史上最热的网络舆论年”。无论是重庆最牛钉子户、厦门PX事件、太湖蓝藻爆发、山西黑砖窑惨案、华南虎照片等。网民参政议政的热情和公民权利意识空前高涨。
2011年8月14日，大连又发生一起公众反对PX项目的事件。大连市政府迅速回应舆论，当天决定立即停产搬迁项目。
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 2011
8月发表了一篇《PX的真相与假象》的解释性报道，澄清了诸多误解。如对于选址市区的问题，认为化工厂建在市区附近的问题，实质上是“市区建在（原有）化工厂附近”；对于PX的毒性问题，认为PX属于低毒类化学物质，在发达国家中也多有建在居民区附近的，但近来确实在世界范围内都承受着环保压力。2012年10月，宁波又发生了PX项目风波。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再次发声，发表了题为《寻求PX的社会共识》的新论，指出：人类发展到今天，已经离不开这种化工原料了，PX项目是不可能取消的。“要消除公众的环保焦虑症，根本的办法是地方政府不能视当地居民为局外人。”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，是满足公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，寻求社会共识。
反之，其结果就可能是多方受损：政府公信力受损，合法企业遭受本来不应承担的损失，当地居民的经济利益也最终遭损。直到今天，厦门仍有一些人认为，PX项目的离开对厦门的经济是一个巨大的损失。毕竟，这个项目如果建成，对厦门GDP的贡献将超过四分之一强。
不过，无论如何，厦门已恢复昔日的平静。这个城市不再听到任何有关PX的议论，叶子也重归了相夫教子的生活。
2013年1月13日，在全国74个被监测城市中，有33个城市空气污染指数超过300，属严重污染。而此时，厦门的空气污染指数仅40。
这与没有了PX项目究竟有多大的关系，叶子也说不清楚。她只知道，在她居住的鼓浪屿，近日来了一大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，主题是“清肺游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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