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定有人一直在维修以保存这种独特的工艺。手艺一旦坏了，就会消失。
短视频展示了古代文献修复的细节。图/由受访者提供
连的工作室是一个古代修复者，位于京郊一座平板建筑的顶层。房间朝向好，南北通透。阳光总是照在房间里又长又宽的桌子上。每天，她都在窗前的办公桌前修理，修理工具整齐地码放在笔筒里，背后是一堆堆不同年代、不同材质、不同颜色的旧纸。只有工作台上的手机将这门古老的手艺与现实世界联系起来。
连春在网上发布古籍修复短视频已经一年多了。她会根据主题记录自己下班后的修复过程。拍摄后，她简单地编辑了大约一分钟的视频，然后用软件的音乐和简单的特效发布在平台上。
希望更多人能看到这个技能。当时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，完全没有想到之后的传播效果。她说。
国家队之外
视频交流的效果远远超出了连的预料。
一个名为《虫书不填明页洞》的短视频，用最直观的方式分享了古籍修复的点点滴滴，至今收获了7.6万粉丝。有人私信她咨询了古籍修复技巧的学习途径，还有人委托她修复家里的旧藏品。大家在评论区和私信里交流互动，所以连认识了很多同行和朋友，也引来了一些质疑。
曾经，有网友在视频中发现连修复古籍时没有戴手套，认为她作为一个民间修复者不专业。面对这种不信任，她没有懊恼，而是耐心回复网友。由于古籍极其脆弱纤细，如果戴手套会干扰修复的灵活性，修复者会一直清洗双手，以保证双手的清洁。
连春在修复过程中做了一个短视频。图/由受访者提供
这个误会只是一个小插曲。作为一名民间修复者，连还有更多烦恼。最大的问题是待遇不高。国家修复古籍的目的是让文化延续下去，不是商业活动。而私人修复主要是连接拍卖行和藏家，他们当然会要求尽可能低的成本。连春告诉《中国慈善家》。修书和修鞋没有区别。他们都在补洞。一位藏家对《中国慈善家》直言不讳。
《藏书报》和中国古籍保护协会的统计显示，我国目前有40多家民间修复机构，200多名民间修复师。很少有像连程春这样的独立制片厂。
对于古籍修复者来说，越早能接触到的书籍，越肯定自己的修复能力。像我这样能修复宋代古籍的民间修复家真的很少。连春说，我记得有一次，我看到两本破损严重、价值不菲的元代古籍，我就想，如果我有幸得到这本书，一定要把它们修复好。后来她真的如愿以偿了，修复成果得到了业界的一致好评。
民间修复家连工作室内景。图/由受访者提供
修理工作不仅繁琐，有时还必须马上进行。连春经常整天修，从白天坐到晚上，家里人都睡着了。她也在案件之前修理它。因为修复需要在强光下仔细看书页，当她和时间面对LED灯时，眼睛经常会酸痛。书页上经常布满灰尘，翻看时会一次又一次地哽咽和咳嗽。此外，颈椎病、腱鞘炎、腰痛等。都找上门来是因为你需要低着头拿着笔。面对各种职业病，连依然乐此不疲。
当时，作为榆次轻纺美院(现并入山西科技大学)的古籍修复技术初学者，她很快被这些墨香书页吸引，决心踏入修复行业。当连发现以理论知识为主的课堂学习不能满足自己时，她并不急于就业。相反，她跟随一位老大师学习修复技术
自2008年中国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，国家图书馆为民间古籍修复者开设了多门学习课程。连春在开设个人工作室后去了郭图深造，结识了业内顶尖的专家。
小众绝学
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、古籍修复师杜，在国图工作近50年。他见证并参与了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国古籍保护事业的发展。他已经退休了，但业余时间还是会去参观维修队，不厌其烦地给参观者指路。
民间修复是非常必要的。散落在民间的古籍收藏不计其数。如果民众配合国家恢复，效果会很好。杜的立场很明确。
在古籍修复行业工作了45年的非遗传承人、古籍修复师杜，正在给中国社科院的学生讲课。摄影/董
同时，他也认为短视频传播对于古籍保护是非常有价值的。这个宣传并不是让很多人去抢着学习古籍修复这个专业。这种流行是浮躁的。关键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的维修团队在做什么。古籍里蕴含着传统文化，作为一个中国人是不能丢的。我们应该用各种方法唤起公众。最好从小学开始就开设相关课程。
国家图书馆古籍保护中心办公室主任苏品红强调，古籍修复技术具有很强的传承性，古籍保护办公室一直非常重视关注的人才培养
古籍修复历史悠久，技艺传授的模式是师傅领徒弟，言传身教。学徒制仍然延续到今天，但形式变得更加多样和灵活。
古籍的装饰修复行业，自古以来就有传承。1990年出土的敦煌遗书《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》中，标注了“装饰者”四个字。图/由受访者提供
朱振斌，国家图书馆的研究馆员，是中国顶尖的古籍修复专家之一。2018年任浙江省古籍保护中心传习所导师。目前，全国已建立了数十个古籍修复工作室，培训了100多名学生。
朱振斌介绍，培训中心可以算是传统学徒制的优化版。一方面，师徒共同修复古籍，老师教给学生完整的技能和工作习惯；另一方面，上课的方式使学生得到不止一个老师的建议，弥补了传统学徒制信息单一、人际关系复杂等缺点。与此同时，全国地图和
各高职大专陆续开设古籍修复培训班，培养千余人次学员。在各种努力下，我国古籍修复队伍已经由2007年时的不到百人，扩展到现在的千人左右。朱振彬从18岁进入古籍修复行业，至今已经近40年。摄影/董洁旭
杜伟生依旧认为古籍修复必然是一门极为小众的职业。他强调古籍修复是一门上手容易但做好很难的手艺，目前需要古籍修复师的数量是有限的，并不是从业人数越多越好，国图现在已经不对外招收零基础学员了。或者说古籍是不能被快速修完的，必须一直有人在修复才能保存这种独门手艺，一旦断掉手艺就会消失。
他提出古籍修复需要特殊人才，不但要满足传统中补天之手，贯虱之睛，灵慧虚和，心细如发的要求，还需要视野开阔、掌握专业技术，之前做这行不需要学历，大家都是在实践中历练的。现在的年轻人眼界要更高，你看我们馆，学习化学、美术史、造纸专业的都有。
冷与热
自从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之后，大家对古籍文物的兴趣一下子就起来了。采访和宣传越来越多，我都想建议国图搞个周期性记者招待会了。这当然是好事情，但仍然很少有人坚持这份兴趣，行业也还是很难留住人。采访中，朱振彬向《中国慈善家》坦言。
作为古籍修复国手张士达的关门弟子，他亲历了这个行业的冷与热，甚至也会担心当下的古籍修复事业有些虚热。
除了公众的好奇心、关注度，来自企业的捐赠也让这个行业的景气度越来越高。
古籍的材质多是极易破损的纸张，损坏风险极大，据估算每翻阅一次就会折损六十余年。虽然尽量少翻阅一直以来都是古籍保护工作的宗旨，但是在版本鉴定、纸张辨析等涉及文献载体本身的工作中仍然存在动用原本的需要。
修复师的装裱三件套：排笔、板刷、小扫帚。摄影/董洁旭
因此，自上世纪80年代起数字化便成为古籍研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。但一直以来，数字化就面临着人工录入速度慢、扫描辨识度低等难题，八十年代制作的微缩胶卷也因为技术条件限制清晰度有限。
互联网巨头陆续向古老的修复行业投来橄榄枝。2021年5月，阿里巴巴联合四川大学、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、国图、浙图等单位合作开展汉典重光古籍保护公益项目，搜寻流落在海外的古籍藏品，并由阿里达摩院利用人机交互识别链路技术高效高质进行数字化。字节跳动也于6月初期捐赠一千万元，与国图、中国文保基金会合作成立古籍保护专项基金。
廉成春没有想到的，是她创作的内容会引起抖音官方的关注，更间接促成了古籍保护专项基金的成立。创作者用视频等形式展示自己与古籍间的故事，让我们看到了古籍修复的使命感、古籍保护的重要性以及古籍内容的延展空间。字节跳动古籍保护专项基金负责人罗海岳这样向《中国慈善家》介绍基金成立的初衷。
这当然是很好的事情，不过目前各种公益支援都面向馆藏古籍和体制内修复师，我们民间修复师也希望能参与到项目具体修复工作中。欣喜之余，廉成春也表达了自己更多的期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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