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 徐媛
理想汽车5月份解约校招生一事持续发酵。5月11日，理想汽车告知已经签订三方协议的毕业大学生，其准备入职的岗位已被取消。企业承诺，会推荐相关同学进行调岗面试，对于没有合适岗位的同学，赔偿一个月工资。据被解约的毕业生们透露，其所经历的调岗面试，只是走流程，怀疑是变相解约。而一个月工资的赔偿，根本不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。
理想汽车的解约来得有多仓促和突然，被解约的学生们就有多愤怒和无助。有学生说，只有最没有底线的公司，才会在5月解约。5月份临近毕业，正是校招生们紧锣密鼓地准备论文答辩之时，很难投入全部精力找工作。何况春季招聘会已经结束，好工作早已被人捷足先登，留给他们的岗位寥寥无几。加上疫情原因，企业缩招，就业雪上加霜，很多人对毕业前找到工作已经不抱期望，有的准备接下来半年都在家里投简历。
双一流大学出身、高新前沿技术专业的毕业生，本来是最不愁找工作的一群人，哪想到在手握胜券、高枕无忧半年后，突然成为一群焦头烂额的就业“难民”。即便他们有幸抓住毕业的尾巴，顺利被其他公司录用，也很难享有此前的待遇水平。有位被解约的学生透露，在和理想汽车签约时，他的邮箱里躺着多个年薪超过20万的工作机会，而收到解约通知后，重新搜索目前校招企业，发现大多是年薪13万到15万的工作，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从这个角度看，有人说理想汽车此番操作“毁人前途”，并不夸张。
而最令被解约的毕业生无奈的是，从头至尾，理想汽车的操作都合法合规，他们只能自认倒霉。三方协议不是劳动合同，他们也没和企业建立正式的劳动关系，企业违背了对学生的承诺，需要担责，但按规最多赔偿5000元。有毕业生说，理想汽车HR对他讲，公司考虑到给学生造成的不便，赔一个月工资，已经远高于常规赔偿——听上去已经仁至义尽，他似乎应该见好就收，但内心哭笑不得：相对于校招生们损失的机会成本，这区区一两万的赔偿真的够吗？
诚然，疫情期间，公司经营困难，为了生存缩编岗位，裁减人员，也不是不能理解。但毕业生们疑惑的是，理想汽车生存之困难，是不是真的到了需要大幅度解约毕业生的程度？在造车新势力中，理想汽车是目前最接近全面盈利的一家，这也是它吸引高材生们加入的原因。去年第四季度，理想汽车实现单季度盈利。今年第一季度销售不及预期，但公司高层称财报数据表现强劲，虽有亏损，但额度也不是很大。当然困难也是有的：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表示，受疫情影响，长三角的供应商无法供货，有的甚至停工停运，未来能否全面复工复产，还存在不确定性，但整体看上去似乎没有到完全不能消化应届生的地步。
当然，企业经营有企业的考量，外面的人不一定看到内部真正的生死攸关点所在。退一步，就算企业砍掉校招生是为了“断臂求生”，是为了更持久地活下去，解约是不是一定要选择5月份这个尴尬的节点呢？哪怕是早一个月发解约通知，校招生们还可以赶上金三银四的求职旺季，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。
或许有人会说，上海疫情是四月份急转直下，对产业链的影响后面才出来，企业是依据现实情况做出调整。从企业的角度看，第一时间砍掉业务，缩编成本，是灵活应对、精打细算的体现，但这样做的结果，是将所有不确定的风险转移到校招生身上，让最弱势的他们承担经济波动的代价。企业风险研判的对象，不应该只是自身的生存，也要包括校招生们的个人前途。这不仅是道义上的要求，也是维护其口碑和信誉的必要之举。
从短期来看，和校招生解约，是企业度过眼前难关代价最小的操作。砍掉一穷二白的毕业生，比裁掉工作几年的老员工要划算得多。但等到眼下危机过去，企业想要招兵买马，经过这次风波后，是不是还会像过去那样，有那么多应届生积极热情地响应呢？被解约的学生中，很多都是一流高校一流专业的高材生，在还没起跑之时，就被理想汽车狠狠地绊了一脚的他们，未来是不是还愿意选择这家公司呢？
理想汽车解约风波从上周延续至今，没有平息的迹象，当事人有倒不完的苦水，互联网上依然有诸多的批评之辞，比起疫情之中企业经营的不确定，人们天然同情被解约当头棒喝、至今仍茫然无措的校招生们。这对这家新能源汽车新贵企业而言，俨然是一个持久的伤害。牺牲校招生控制下来的成本，能否弥补口碑和信誉受损的后果，理想汽车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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